未来已来!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地质时代——“人类世”。一万年前,最后一个冰河期末端,气候变暖,雨水增加,人类进入农耕文明。从采集狩猎进入刀耕火种,又从刀耕火种进入稻作文化。新纪元的人类世始于20世纪中期,主要体现在迅速增长的人口驱动的工业进程与工业文明。人类飞速发展也造成了地球的生态灾难:一是气候危机,人类活动造成温室气体的排放量超越了生态系统阈值,人类已经在承受气候变化与极端气候的恶果;二是生物多样性危机,联合国环境规划署(UNEP)成立的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系统服务政府间科学政策平台(IPBES)证实,第六次物种大灭绝已经来临;三是环境污染,2020年是人造材料质量超过全球活生物量的转折点,塑料垃圾已经成为陆地与海洋的重要污染源。地球的未来在哪里?人类的未来在哪里?


红河哈尼梯田稻作文化也许可以为人类构建生态文明提供一些启发。森林-村寨-梯田-水系“四素同构”的梯田文化体现了山地农耕文明知识体系的演化、人与自然相互作用、人与人和谐关系的构建过程。依托红河水汽的蒸腾,沿山地垂直爬升,受森林与苔藓的涵养,再从山峰降落至树林,形成潺潺溪流,经村庄,在梯田形成灌溉,而后又流入河谷。经此循环,水完成了生命的升华。哈尼人通过稻种多样化、混合养殖与生态循环等手段,以达到防虫避害的种植效果。通过千百年对自然规律的摸索以及实践经验的总结,红河谷的山民世世代代使用着古老的农耕技术,顺应自然,年复一年,传承着稻作文化。


山地有着多样的地理环境、丰富的生态系统与多彩的民族文化,每个生态系统又有着众多的生物多样性。《山语 红河生态画志》用民族生态学的理论框架,倾听山民与自然的交流,把民族文化、生态环境与农耕技术、生物多样性及人们对未来的憧憬描绘在画卷上。每一张画都凝练了民族生态智慧与民族植物学知识。全书分为五个部分:(1)民族社区——从哈尼族、彝族、傣族与瑶族等民族大杂居、小聚居的民居格局,叙述多民族和谐共居的边疆典范,通过红河谷马帮文化展示“一带一路”的历史楷模;(2)民族文化——从山地民族传统节日与日常生活演绎红河谷丰富的衣食住行的物质文化与精神世界;(3)民族生态——从“四素同构”的哈尼梯田文化解析人与自然的关系,寻找古老的智慧在当下乡村振兴中的现实意义;(4)民族生物——从各个民族对生物资源的传统利用,探讨人与生物的全面关系及生物产业发展线索;(5)创新产业——基于民族传统知识体系与组织架构,创新发展地方民族特色产业,构建美好的山地未来。本书内容深入浅出,从民族生态绘画的视角全面探索“哀牢天梯”在“山水林田湖草”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现实价值。 


山地是地球表面最险峻的山峦与高原的所在地域。它们仅占地球总面积的12.59%,却提供了超过一半的全球淡水,是陆地生物多样性得以存续的重要栖息地。亿万年来,地质史上一次又一次的变迁,沧海桑田间无数的生命或是在复杂多变的山地间找到了避难所,或是适应着严苛的环境,演化出今天精彩纷呈的生命之花。


第三纪以来,青藏高原隆起引起古地中海植物区系分布格局的变化,使得始新世古地中海沿岸的北特提斯植物区系在东亚得以保存并进一步发展。许多类群在横断山区和东喜马拉雅复杂而优越的环境条件中得到了进一步发展,并形成新的分化中心。


位于横断山脉腹地的云南是一个多山的省份,山地占了全省土地面积的96%。从青藏高原进入云南境内的几条大江与山脉,将云南分为西部的滇西纵谷区与东部的云南高原区。人们引以为傲的动物王国、植物王国,以及多样的民族文化,全都得益于这些被江河切割的壮丽的山地,是它们为生命的演化、为多样的文化传承提供了不可复制的地理学意义的庇护所。


如今地球已进入一个全新的地质时代——“人类世”,一个由人类主导的地质时代。一万年前,最后一个冰河期结束,人类进入农业时代,人之所以为人的文明得以发展。然而,不到100年的时间,随经济的高速发展而来的是严重的生态灾难:温室气体的排放量超越了生态系统阈值,人类对大自然的过度利用带来了严峻的生物多样性危机。科学家们已敲响警钟:由人类主导的第六次物种大灭绝正在来临。过去100年,人造质量快速增加,几乎每20年翻一番。然而,地球上的总生物量却没有显著变化。过去5年,人造质量已经达到每年300亿吨,相当于每个人每周产生超过其体重的人造质量,许多人造质量成为自然界中的垃圾,山地也不例外。气候变暖、冰川融化、地质灾害、环境破坏与环境污染不仅影响到山地社区的生产生活,也影响到下游平原地区人类的命运。身处“人类世”的人们是否该放慢脚步,重新审视人类与大自然的相处之道?


云南山地是少数民族聚居或多民族杂居之地。红河谷是彩云之南的山地文明的一个缩影。接下来,我们“山语”将用民族生态学的理论框架,把民族文化、生态环境与农耕技术、生物多样性及人们对山地未来的期许,绘之于红河生态画卷,其中有民族植物学的知识,也有山地民族的先辈传承下来的生存智慧。

——让我们一道倾听群山的声音。                  



民族社区篇

哈尼族属于古代氐羌族群,是从中国西北往南迁徙的民族。这支远古时代以游牧为生的民族从何时开始种植水稻已经无从考证了,但从哈尼族的迁徙古歌《普嘎纳嘎》里可以看出,哈尼族曾经定居在一个适宜种植水稻的地方,后来因土地纷争才南下到了红河南岸。哀牢山中的河谷平坝是古老的稻作民族傣族的土地,哈尼族只能上山开凿梯田。梯田使在陡坡上种植水稻成为可能,促使有限的土地能够养活更多的人。


哈尼族谚语说:“水深处是鲤鱼的洞底,草深处是田鸡的巢穴。”云南四个语族的民族大多是沿着山脉和河谷迁徙。在漫长的迁徙史上,不同民族在大山中的不同海拔处寻找各自的宜居之地,塑造各自的生活传统,并形成今天大分散、小聚居的居住格局。河谷的傣族把江边炎热的土地变成了万物生长的粮仓;瑶族居住在气候温和的沟箐里,这里林茂泉清,盛产草果、木耳和香菌,瑶族世代相传的医术像一座秘不可宣的秘宫;哈尼族、彝族居住在半山和高山地带,他们的先祖创造的天梯般的梯田,便是最不可思议的生存智慧。山地立体而多样的生命给不同气候带的人们提供了丰富的食材、药材和生存必需的一切,人们享有着大自然的恩赐,也以各自的传统守护着它的安危,与山地脆弱的生物多样性达成了小心翼翼的平衡。                

民族文化篇

在红河谷,人类与土地维持着古老的关系。由于稻米收获在很大程度上依赖大自然的恩赐,因而一年四季伴随着稻作农事历的节气、物候、祭祀活动与农耕活动而展开。对于稻作民族来说,风、霜、云、雾、雨、雪,森林、河流、土地,哪一个都是影响生产生活的因素。


农历二月要祭了寨神、叫了寨魂才能撒秧,古歌里唱的:“初麻来的时候,她用谷叶编织翅膀;咪赊来的时候,她用谷穗做小马的尾巴。我们寨神是五谷的朋友,自己的寨神是庄稼的情人。”三月栽秧时要择日开秧门,拔秧时用树叶包一撮饭,拴在秧田边的几棵秧苗上,祝秧苗越多越好;四五月里薅秧的日子开始了,得杀了鸡鸭抬到水田附近的龙潭祭献;六月是一年里最隆重的节日苦扎扎,禾苗长起来了,要想后期长得好,避免旱灾、虫灾、冰雹,顺利把庄稼收回家,就得支磨秋把天神威最请回来,保佑风调雨顺;七月叫谷魂,把谷魂从田间迎回家;九月谷子黄了,粮仓祭祀多了起来,有尝新米的祭礼,有打谷子的祭礼,有谷仓的祭礼,祭过之后才能开仓撮新粮。


山地各民族对大自然神灵的敬畏,体现了稻作文化里的原始生态观。他们以其古老的传统守护着山地生物多样性,其中的智慧能让当今的人们找到古老世界里蕴藏着的拯救世界的钥匙。                  

民族生态篇

民间谚语说:“一日上一丈,云南在天上。”


哀牢山是云岭余脉的东支,主峰海拔3,165.9米,山体呈西北—东南走向,是滇西横断山纵谷区与滇东高原的分水岭。哀牢山区垂直带谱发育完整,东坡、元江—红河河谷断裂带强烈下切,相对高差达2,000多米。


红河县地处哀牢山脉的腹地,除红河谷地有面积狭小的冲积小盆地外,96%以上的面积为山地。印度洋东移的暖湿气流在高峻的哀牢山区受阻,停滞在山峦之间,带来了丰沛的降雨和壮观的云海,也滋润着哀牢山中气势磅礴的梯田。从生态学的角度看,山地生态系统是一个超级生命体,它会对地质活动与环境变化产生响应与适应,并随海拔梯度与气候的不同呈现出立体生命带。自然界中的生命在这个复杂的气候与地理环境中,演绎出多样的个性,为宇宙间这颗独一无二的蓝色星球储备着极为珍贵的物种基因。                

民族生物篇
创新产业篇